美選觀測／新冷戰硝煙四起 選後美國同盟將走向分裂還是團結？

俄烏戰爭2022年2月爆發的數天前，中國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和俄羅斯總統普亭在北京會晤，傳達對抗美國影響力及密切合作願望，敲響歐美警鐘。近年，烏克蘭戰局和亞太局勢連動，美國總統拜登凝聚歐亞盟友，中俄等國則形成「新軸心」反美。但白宮易主在即，華府的結盟布局未來將強化或鬆動？這對美國的全球盟友又將意味什麼？

新冷戰態勢隱然成形 新軸心正浮出檯面

烏戰已凸顯俄國、北韓、伊朗乃至中國大陸之間合作。除了伊朗彈藥和無人機在俄軍作戰扮演要角，俄國與北韓6月簽署全面戰略夥伴關係條約，承諾共同防禦，北韓部隊據傳已出現在烏東前線。

在7月的北約華府峰會宣言中，中國大陸也被點名是俄國在烏作戰的決定性助力。俄國支持北京對台灣的立場，中俄軍事合作也日增，曾在北極海聯巡、南海聯演，9月又在日本海從事海軍聯演。年初美軍時任印太司令阿基里諾在眾議院聽證會說，中俄關係的演進「很大一部分」讓當前局勢來到他從軍40年來最危險處境，他也將中、俄、伊朗、北韓的關係形容為新生的「邪惡軸心」。

拜登2021年初上任，同年2月高喊「美國回來了」，捍衛北約共同防禦承諾，同年9月與英國、澳洲宣布成立澳英美三方安全夥伴關係（AUKUS），其第一階段盼提供澳洲核動力潛艦，有美方官員認為這有助嚇阻台海衝突。拜登還在白宮主持首次四方安全對話（Quad）領袖峰會。

去年，拜登在大衛營舉行美日韓領袖峰會，承諾建立三邊熱線因應區域危機。面對中國大陸在南海動作，美方一再說對菲律賓防禦承諾堅如鋼鐵，4月為了聯合軍演更在菲北部署泰風（堤豐）飛彈系統。

美歐對亞洲北約冷淡 以不激怒北京為原則

美國在印太、歐洲的結盟之間，相互合作正在增加。2022年，日、韓、澳、紐西蘭等印太4國（IP4）領袖首度出席北約峰會，此後成常客。北約認為印太的事態可能直接影響歐洲－大西洋安全。

台海和朝鮮半島為兩大潛在衝突點，北約擔心兩地開戰會分散北約嚇阻俄國的資源，並打亂供應鏈，所以北約國家如法、英、德等海軍艦艇也不時巡航台海及南海，以示對亞太安全重視。

但美歐並不熱衷建立亞洲版北約。除法國已反對北約在東京設立聯絡處的構想，日本首相石破茂上任前喊出打造亞洲北約，但此想法被美國國務院亞太助卿康達評為過於草率。今年稍早也傳出，華府考慮邀日本等國參與AUKUS的第二支柱（階段），但美英澳日當局均有人不滿。

美國傳統上在印太遵循「軸輻體系」，即與日韓菲等條約盟邦分別維持堅實防衛連結，但不著重促進盟友彼此間連結。即使現在，專家也認為北約無意將共同防禦承諾擴大到亞洲盟友。

英國智庫皇家聯合軍事研究所副研究員英莎麗說，北約有個外交目標，「維持現狀、不觸怒中國」，畢竟北京多次重申不容北約擴張至印太；許多歐洲盟國亦未滿足軍費達GDP 2%的標準，可說自顧不暇。

川普短視近利 盟友防變局預作準備

美國11月大選將至，華府智庫布魯金斯研究所訪問學者瓦爾瑪說，副總統賀錦麗和前總統川普對美國結盟的觀點大相逕庭。川普恐對盟友施加新要求，過去曾揚言不保護國防支出未達標的北約盟國。川普擔任總統時，就傳出希望日韓分擔更多美軍駐紮費用；今年9月受訪時，還說台灣軍費應達GDP的10%。

部分美國盟友未雨綢繆，如美韓近期新達成駐韓美軍費用分攤的5年協議。南韓外交部10月聲明，2026年承擔的費用占比將較明年提高8.3%，之後4年金額反映通膨，年度漲幅上限為5%。彭博資訊指出，提前敲定該協議意味下任美國總統若想再「漲價」，將面臨障礙。

日媒報導，美日韓可能12月於夏威夷或加州再舉行領袖會談，預料將確認拜登卸任後，3國合作關係不變。至於北約，10月上任的新秘書長呂特說，誰當選都不擔心，但也把支持基輔、確保北約國防開支持續增加、增進與亞太夥伴的連結等列為要務。

荷蘭萊登大學國際關係學系助理教授赫貝爾接受本報訪問指出，川普的外交政策缺乏長遠戰略規劃，往往是基於短期且狹隘的自身利益考量，「他對國家利益的理解集中在短期經濟效益上，忽視了美國長期參與全球多邊組織的利益，這與傳統的美國外交理念不同。」

赫貝爾分析，如果川普再次當選，美國的外交政策會有兩個重要變化，一是國家利益的定義會變得更狹隘，二是手段將更加單邊主義，「川普不完全是孤立主義者，他會傾向快速做出決定，並期望盟友跟隨，如果盟友沒有跟隨，他有可能會嘗試建立一些『願意合作的聯盟』來得到支持。川普不會像拜登或美國傳統上那樣，確保盟友會在你身後並在決策過程中進行協商，這不是他的領導風格。」

賀錦麗延續多邊主義 維持結盟雙贏局面

若賀錦麗當選，可能讓美國領導層「世代轉移」，畢竟81歲拜登的觀點大致上由冷戰形塑，十分心繫北約。賀錦麗雖預計延續拜登對北約和基輔的大力支持，但可能更像歐巴馬政府。義大利前總理雷塔曾說，歐巴馬在很多歐洲人眼中「不夠愛」他們。不過賀錦麗國安顧問高登等幕僚熟悉歐洲事務，若留任將為歐洲帶來很大延續性及保證。

赫貝爾提到，儘管賀錦麗和川普都是基於自身利益行事，但賀錦麗會更專注於美國與北約和其他盟友合作的長期價值，而不僅僅是要不要付更多錢的問題。

對印太盟友，有人認為川普可能會過度積極抗中，但澳洲智庫羅伊國際政策研究院執行董事弗里洛夫認為，同樣堪憂的是川普可能受到與中國大陸進行「大交易」（grand bargain）的念頭吸引，以美國及印太盟友的安全利益換取中方貿易妥協。川普任內將盟友視為搭便車，但其實美國盟友網絡有力且划算，足令中俄稱羨。

民主黨政府則通常較關注跨大西洋而非跨太平洋關係。弗里洛夫認為，拜登在亞洲採行「盟友優先」，但賀錦麗若當選會如何行動較難預料。她在副總統任內出訪過日、韓、菲、泰等亞洲的條約盟邦，將如何強化美國與盟友、盟友彼此間關係，有待觀察。瓦爾瑪則認為，賀錦麗將鼓勵更多夥伴關係及盟友彼此合作。

美選上周重點回顧

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川普前往賓州麥當勞炸薯條，民主黨候選人賀錦麗也說自己念大學時曾在麥當勞打工，速食店成為拉票工具、造勢場域背後，反映出雙方陣營都在爭取基層時薪工人支持。

《經濟學人》最新預測顯示，川普重返白宮機率為54%，超越賀錦麗的45%，是該模型8月以來首度預測川普勝選。有分析指出，賀錦麗選戰打得太保守，選民感受不到她會帶來改變。

「預測鬼才」席佛在個人網站上列出24個川普可能獲勝的理由，但同時也認為在民調機構調整統計方法的情況下，不應低估賀錦麗勝選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