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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賢二藝術與生命的雙重生:在台東,我終於感覺到海是藍的

天下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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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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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散發出的莊嚴與靜謐,都令人著迷又屏氣凝神。取自freepick by ArthurHidden
黃昏時分散發出的莊嚴與靜謐,都令人著迷又屏氣凝神。取自freepick by ArthurHidd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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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按:江賢二自美返台後,選擇在台東定居,展開一段與自然深度共鳴的創作旅程。從早晨的光線到海洋的色彩變幻,再到植物生長的韌性,他從台東的山海氣韻中汲取靈感,作品充滿生命的張力與光影的奧義。在這片土地上,他不僅重新認識色彩,也經歷了藝術與生命的雙重重生。(本文節錄自《江賢二:以美淨化人心》一書,作者:吳錦勳,天下文化出版以下為摘文。)

搬來台東,江賢二差不多四點多就醒了,喝杯咖啡,等天放亮一些,他走進舊鐵皮搭的畫室,打開向北的門,啟動音響,讓巴哈(Bach)的《郭德堡變奏曲》(Goldberg Variations)迴響在空間,如同教徒晨禱一般,他在音樂裡開啟一天的工作。他說:「天剛亮,太陽露臉的時候,光線最美妙。」 

剛搬來台東有一段時間,江賢二完全畫不出滿意的作品,原本他仍堅持封窗作畫,但每次在畫室裡費盡心力,調出自己覺得完美的色彩,可是一走出畫室,便忽然感覺相形失色了,「因為大自然更美、更豐富,那種光線下煥發的光彩,才叫真正顏色。」他興奮地說。 

畢竟,海水本身就是一副透鏡,隨時折射天光變化,再加上空氣與水不同介質的密度,彼此映射之下,撞擊出與陸地完全相異的色感。有一回,江賢二一邊開車,一邊指著遠方的海說:「你看,那個稱作灰綠色吧,但是愈往南邊,水愈漂亮。太陽一出來馬上又變成碧綠色。」江賢二觀察到,某些季節的清晨或黃昏,在海天之間那一線交界,居然透出一種淺淺的、有如薰衣草色,可是因為透光的緣故,變成非常明透似水晶的淡紫,光譜極窄,顏料也不一定調得出來。 

蔚藍大海在陽光的映照下,顯現出不同風貌。取自freepick by pongmoji

蔚藍大海在陽光的映照下,顯現出不同風貌。取自freepick by pongmoji

江賢二一生曾與不同的海相伴,從基隆的海、長島的海、三芝的海,到台東的海。隨著心境的投射,他眼裡看到不同的海天變奏,在台東待久了,有一天,他才忽然醒悟到,「一樣是海,我在美國時,並不覺有什麼顏色;但在台東,我終於感覺到海是藍的。」 

光是色彩的精魂,江賢二開始嘗試讓更多光線進來,色彩也明朗繽紛起來。 

最後他感覺已經沒有封窗的必要了,他說:「我現在可以畫出來這麼多顏色,就是因為這個海、水與空氣,它們『跑出來』的顏色層次真的非常豐富。」他也拋開畫筆,改用手指、顏料罐的蓋子、身邊隨時就手的工具來創作。光,對他開啟了無窮奧義,在台東的大山大海裡,大自然為他的生活與創作,彼此增光潤色。其創作亦走入全新篇章,迎來他第二度的藝術重生。(延伸閱讀|江賢二落腳台東 再造另一個創作高峰

「跑出來」的顏色 

台東定居隔年夏天,某一天清晨,江賢二為了攀爬山坡,隨手抓一把竹枝,忽然感到一陣疼痛,當時他以為被蜜蜂螫到,抬頭一看,被一種光豔溢目的青綠吸引,一時忘了脹痛,「啊,原來是青竹絲,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漂亮的翠綠,還有一截紅色的尾巴。」他送醫急救。因為自身免疫系統的問題,江賢二足足住院九天,康復後,隔一段時間創作,發現有兩張作品竟呈浮出那種青綠色感,他感到驚奇,「大環境給我的各種感覺,不只色彩,肌理、形狀等各種元素,最後都很奇妙地從我的作品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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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東的氣韻是大開大闔的、母性的,甚而有些狂暴。頻繁侵擾的颱風、地震,既毀壞大地,亦潤生萬物。十多年前,有人送江賢二一盆手掌大的白水木,他將它移植在門邊,如今,白水木已經長成快兩層樓高,葉片表面銀白絨毛閃閃發亮,像昂貴的綢布,難怪日本人稱它是「紋羽の木」(モンパノキ)。粗壯橫生的老枝盤繞成好看的姿態,江賢二說:「你看陽光照下來的銀灰綠,我過去在盧森堡公園、在紐約中央公園走過,好像沒有那麼深的綠色植物印象。」 

初來的幾年內,他在新居附近栽種的龍舌蘭、萬年麻、變葉木、波斯菊、扶桑花、沙漠玫瑰等,都在暴風中生長,緩坡上蜿蜒的石徑,不知道打哪裡飛來自生自長的紫葉小白花,待人走過便輕輕擺動。在這裡,沒有生命因寒冷而僵斃,只有在飽滿的陽光裡蔓生繁衍的威勢,肥厚豐饒的生命力,恣意綻放。

台東的綠葉與海都充滿生命力。取自Unsplash

台東的綠葉與海都充滿生命力。取自Unsplash

當他坐在畫室屋頂,靜靜地看海,心境隨著海潮波動,遠處偶有漁舟點點,隱隱的濤聲,遠遠的聽不清,海洋在自己編織的搖籃曲裡依舊深眠,薄薄的浪花像詩句,一遍遍寫在湛藍的海面上。在台東這裡,海,就在面前,是那麼清楚明確,無可抵擋。每一分、每一秒,海都在歌吟著。 

坐在台東看海,唯一能做的,只能一直被海「入定」。 

黃昏降臨之際,色彩變化又比白天更精采。暮色中,漲潮中的大海喧騰起來,色彩轉趨嚴密深邃。直到天光退散,極目遠望,海面渲染著一片霞光,令人身心都籠罩在一片有如米勒(Jean-François Millet)〈晚禱〉(L'Angélus)天空那種「神聖的暮靄」,莊嚴、平和,寧靜得令人屏息。 

夏初會有那麼幾天,潮濕而帶著蜃影的熱氣,讓月亮鼓脹如球,通體散發詭譎的鮭魚紅;深秋時分,月娘皎潔如玉,當空臨照,一個在海面上,另一個倒映在水面,形成一個奇特且超現實的景象。有時夜幕深垂,沒有光害的台東夜晚,眾星無聲喧嘩,紡成一縷銀帶,裝飾著巴黎聖母院拱頂一般的深藍穹蒼。細浪瑩瑩閃爍的溫柔,含情默默地訴說,再怎麼鐵石之心的人,也會投降。一個敏感的藝術家,日日夜夜和大自然如此肌膚之親,人怎能不開闊? 

怎能不鬆弛?生命於他彷彿重新開始,他不是海洋裡的一滴水,而是一滴水中的整座海洋。 

《江賢二:以美淨化人心》,作者:吳錦勳,天下文化出版

《江賢二:以美淨化人心》,作者:吳錦勳,天下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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