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宋朝人如何過小日子
這是一本講宋朝市民如何過小日子的書。
既然如此,我便不會將重心放在政治、法制、經濟層面的大敘事上,而是聚焦於宋朝人的日常生活,選取風雅的、有趣的、富含現代氣息的宋人生活切片,用生動的語言、場景化的描述將其呈現出來。根據講述內容的不同,我將全書分為八輯,每輯六篇文章,一共有四十八篇正文。
輯一,我們把視線聚焦在宋朝人的日常生活中,講他們如何刷牙、洗澡、逗貓、找家事服務、聊十二星座、叫外送等,主場景是家庭,主旨是表現宋人生活的現代氣息。
輯二,我們講述的主場景也是家庭,但關注的重點是宋人生活中的時尚,講宋朝三大雅事:點茶、插花、焚香,以及簪花、刺青、化妝等宋人的風雅興趣。
輯三,主場景還是家庭,但焦點轉到宋朝女性身上,講她們如何相親、婚後地位、是否可以提離婚、是否有財產權等等。透過這幾個層面,我們能看到一個立體的宋朝女性。
輯四,我們的主場景從室內轉到室外,到宋朝的市井看看。我會介紹宋朝人最喜愛的茶坊、酒樓、食店,以及各種美酒、美食,讓讀者由衷感受到宋代真是「吃貨」的黃金時代。
輯五,講了「吃喝」,當然還要講「玩樂」。這一輯我們會講宋朝人怎麼玩,包括玩馬球、相撲、足球、看娛樂表演等等。我們要說的並不是體育運動,而是宋朝人的生活方式。
輯六,「玩樂」的延伸,從「玩樂」到「遊玩」,重點放在「遊」,講宋朝人最流行的出遊方式。
輯七,出遊需要空閒時間,所以在這一輯中,我會介紹宋朝人的假日,以及幾個重要節日的有趣活動。這些節日活動是宋朝的特色,與我們今天的節日過法很不一樣。
輯八,前面對宋人生活各個層面的講述,都離不開一個核心:宋朝人的小日子過得很風雅、很精緻、很有現代氣息,而這一切需要一個基礎,就是經濟上的繁榮。所以這一輯,我會講宋朝的商業繁華。我們不討論宏觀的經濟,而是將目光投到生動的城市市井生態上,看看宋朝的商業廣告、宋人所用的鈔票、平民的日薪、繁華的夜市等等。
我們的第一篇文章是從宋人的早晨開始的,而最後一篇文章將定格於宋朝的夜晚,由此形成「宋朝小日子」的循環。
熟悉我的讀者應該知道,這幾年我出版了幾本介紹宋朝生活的書,如《宋:現代的拂曉時辰》、《風雅宋:看得見的大宋文明》、《好一個宋朝》等,不過這本書的風格跟前作相比,差異頗大,主要體現在三點:一,我在書中安排了大量生動的人物對話與情境,富有畫面感,希望讓讀者能感覺身歷其境;二,行文更加通俗易懂,引用的文言文都有翻譯或解釋;三,書中穿插了眾多小故事,以此反映宋人的日常生活。簡而言之,這本書比我的其他作品更具可讀性、更適合大眾閱讀。
曾有不少朋友問我:你寫了這麼多關於宋朝的文章,如果有機會穿越到過去,你會選擇宋朝嗎?我也注意到,不少文化名人都表示「我願意生活在宋朝」,比如財經作家吳曉波先生說過:「有雜誌發問卷給我:『如果你能穿越,最喜歡回到哪個朝代?『我想了一下說:『宋朝吧。』」清華大學教授劉東先生也說:「我最願意去活一次的地方,無疑是在十世紀的中國汴京。對於天水一朝的文物之盛,我是那樣地心往神追⋯⋯。」
但是,如果你問我:「你想穿越到宋朝嗎?」我的答案是:「不願意。」原因很簡單,因為古代沒有網路,沒有手機,沒有電影、電視劇,沒有汽車、飛機、高鐵,沒有沖水馬桶,沒有大型超市,生活無疑比現代社會不便得多。
可話又說回來,如果有人非要穿越,我還是會建議他選擇宋朝。我們不妨來比較一下穿越到宋朝,與穿越到其他朝代的差別。
作為一個普通的現代人,如果穿越到宋朝,會比穿越到唐朝、明朝、清朝更容易適應一些,因為宋人的生活與我們熟悉的現代生活比較接近,若是穿越到其他朝代,你可能會覺得非常不習慣。比如說唐朝,別看「大唐盛世」的名號漂亮,不說別的,光是宵禁,每天入夜街路就要清空,你要是夜晚上街閒晃,便是「犯夜」, 會被抓起來打板子的。
如果穿越到明朝,特別是明初呢?恐怕會更加不適應。因為明朝恢復了唐朝時嚴厲的宵禁制度,且不允許居民自由外出,農民的活動範圍限在一里之內,必須朝出暮入。你若想出一趟遠門,必須先向戶籍所在地的官府申辦「路引」,也就是通行證;如果你沒有申請就出發,被抓到可是有罪的,輕則打板子,重則殺頭。
如果你穿越到宋朝,情況就不一樣了。宋朝時,宵禁制度已經鬆弛,夜生活開始豐富起來;人們出遠門也不需要開具路引,只要帶足路費,隨時都可以走,只有在進出要塞的關禁時,才需要辦理通行證。
總而言之,宋朝式的小日子,現代人過起來會更容易適應一些。但我講述這些,可不是為了引誘你穿越。現代人嘛,還是生活在現代更好。我只希望這本小書能夠為你打開一扇近距離觀察宋人生活的窗口,從而領略蘊藏在歷史與傳統中的日常之美,學會感受過小日子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