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華英／偷懶有理

斜對面的姜太太趁著天氣放晴，正拿著水管勤快地洗刷三樓陽台，水聲嘩啦流洩而下，聽得出她的賣力。

不知是誰規定每到年終一定得來個大掃除，基於兒時看媽媽把紗窗拆下清洗後老裝不回去的印象，當我成家後便不想重蹈那些麻煩事。平時就保持潔淨，偶有髒汙隨手整理，絕不堆積塵垢。所謂的年終大掃除，就是拿濕抹布把看得到髒處再擦一遍，原本不碰或看不到的角落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免得整理範圍愈來愈大把自己累癱。

說是「愛惜羽毛」，實為懶惰成性，加上近年脊椎不好，醫生叮嚀不要過度勞動，反倒給了我悠哉度日的最好理由。

說來慚愧，姜太太的年紀比我稍長，體力卻大大贏過我。保母工作從未間斷，所以她每天都趕在孩子送來前就買好滿機車的菜，當我揉著睡眼上頂樓洗衣時，她家的曬衣竿上已晾滿半乾的衣物。假日不必忙小孩，卻常見她在門口清洗機車、腳踏車，洗好還得牽到有陽光的地方曝曬。我開車回家時，若門前多了部機車，不必懷疑，定是姜太太在這裡「借光」的。

其實，我很羨慕姜太太有神力女超人般的體力，做起粗活也那麼俐落。只怪老天爺賜給我一副若不禁風的軀殼，跑百米會暈倒，兩度挑戰登山都被扛著下山，念書時大夥兒為了翹課，裝病回宿舍的一定是我。

如今六十好幾了，想抱孫女都力有未逮，朋友們獲悉我的脊椎出狀況，紛紛關懷問候，禱告也不忘將我託付給上帝。這樣的「軟腳蝦」能正常吃睡已然不錯，怎敢奢求爬高爬低，效法人家年終打掃呢。

記得幾年前媳婦剛過門，乖巧的她還問我：「媽媽，家裡要不要大掃除？」當時我真不知如何回答。若她發現婆婆生性慵懶，是會竊喜還是發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