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战俘甄别：他们死前发出最后的吼声“毛主席万岁”
CCF Koje Screening: Long Live Chairman Mao!
 

承前文：“志愿军战俘甄别：第86战俘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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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11月7日《人民文学》刊载了巴金关于志愿军战俘的文章《忘不了的仇恨》。文中提到：“1952年4月8日那天[甄别前]，敌人对我们进行了大屠杀以后，特务们就把杨文华[阳文华，后文详述]和林学普烈士的心脏用刺刀挑着，到每个铁棚子去，一边大声喊：你们哪一个要回国，就把他拿来照这样办！” [归国战俘回忆中，第86和72战俘营甄别时期，包括阳和林有名有姓的死者共9人] 。 1950年代中期是巴金红色文学的高产期。例如1955年5月26日文坛巨擘巴金带头呼吁《必须彻底打跨胡风反党集团！》，5月27日巴金又呐喊《胡风他们的罪行必须受到严厉的处分！》。1955年5月13日《人民日报》刊登了毛泽东匿名亲笔写的编者按：“…路翎应当得到过胡风更多的密信，我们希望他交出来”。心领神会的巴金马上就抛出雄文《谈别有用心的〈洼地上的战役〉》，以至于《洼地上的战役》作者路翎被送进监狱关了20年，直到1975年6月“反革命罪”坐完才疯疯癫癫地出来。路翎的罪状是什么呢？同为红色文学作家的路翎，到朝鲜战场采风后，在《洼地上的战役》一文中讲述了一名志愿军班长与一名朝鲜妇女在互相帮助中产生好感，后来这名志愿军在一次侦察作战中壮烈牺牲的故事。巴金狠批道：“身经百战的侦察班长……怎么能有八、九百年前欧洲中古骑士那样的思想感情和行为呢？路翎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理由很简单：他敌视和痛恨那些真实的东西，敌视和痛恨人民军队和正义的战争。在胡风反革命集团的真面目被揭露以后，作为这个反革命集团骨干分子的路翎，究竟是为什么人服务？”那么，巴金所称林学普[林学逋]被刨腹掏心又是怎么回事？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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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彪懿旨：朗力夫，千门冒！
林学逋，四川乐山人，
1930年生于富裕民国官员家庭。1949年10月，林学逋进入国立四川大学外文系英语专业学习。1950年11月初，林学逋签名请愿参加抗美援朝运动获得批准。他在外文系的一次集会上，解释说要用英语喊话去瓦解敌人（《考验》p331）。11月22日起，他作为第60军180师政治部对敌工作科的英语翻译、出川经宝鸡赴河北沧县集结做入朝准备。四川大学校史办称：“这批成都地区大学生共23人，其中有林学逋、张泽石、袁守诚、边世茂等7名老川大学生”。此外，本系列前文中的安宝元，原本是国立四川大学电机系学生，于1950年9月中断学业也参加了解放军180师。这些人中，袁守诚在河北沧县泊头镇换装苏式武器时期，因意外（很可能是走火）身亡。林学逋、张泽石、边世茂、安宝元等180师的翻译人员均于1951年5月27日左右兵败被俘。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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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俘之前，林学逋作为180师师直人员，与美军唯一的当面接触是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发起时，180师540团俘获并送回的两名美军俘虏。5月17日，540团前部在538团、539团之后过北汉江，在龙头里（应是卧龙里）伏击美军一个4人巡逻组，两名美军和一名韩军被俘，一名美国大兵逃脱。审问工作由林学逋作为翻译进行，查得，两人为美7师31团E连士兵，姓名为James R. Westerson和John Roy (George G. Gray用的假名)，180师对他们的待遇不错，初审后送往60军军部。1953年夏停战，两人后来在“大交换”行动中回到美国，分别活到了1990年代和2010年代。
林学逋被后送之后，最后到了巨济岛第72战俘营。据去台战俘萧力行（后为国军高级军官）说：“[在战俘营]林学逋教我英文，教了我几百句实用的英文会话。我们[两个]很好，他什么话都跟我讲。他就是个知识分子，英文很好，如果能把他心留住多好”（周琇環《韓戰反共義士訪談錄》p409）。在1951年6月美军与林的访谈报告中，林诚恳地说：“ (i)没开打前，我们士气相当高，现在很低，因为没吃的，又害怕联军的空袭和炮袭。…(v)当初毛主席跟我们大学生承诺过，过6个月就把我们轮换回去（Mao:“Korean battlefield is a basketball playground. Players get rotated at each quarter of the game”. 朝鲜战场就像篮球场，每节结束后会让运动员轮换上场）。还有，你们的传单要明确说清楚：美军不会从朝鲜进攻东北，这样才有宣传效果。要说你们的宣传工作有什么缺陷，你们的喊话飞机飞太高、飞太快，我就听见了一句，都听不到第二句”。
在战俘营中，林学逋、丁先文、张达等五个国军军官家庭出身的四川知识青年兼[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团员组成了一个“回国小组”。听说此事后，老中共党员谭兴东（后来去台）当众给林等人上了一课：“有5个四川龟儿子想造反，自称是共产党，共产党会要你们吗？你们不妨问问那些老的人，你们是什么阶级出身？你，丁先文，你父亲在国民党干了二十来年，是营长，现在虽然退役回乡当了农民，但历史是抹不净的…共产党口头上既往不咎，其实全记在你的档案里；你们这些娃儿知道什么是档案吗？晓得什么是阶级斗争？你们在这里搞斗争，挨打送命，共产党、毛泽东晓得吗？现在，共产党正在革你们父母的命，他们正在成为斗争对象，被残酷镇压。这些惨景，你们想过没有？谁都有儿女孝心，你们现在分不清敌我，认贼作父，实在是犯了孝行，你们的精神令人佩服，行为却是天下最最蠢的。阶级斗争狠哪！共产党究竟能给你们什么好处？能给你们什么样的前途？你们这样闹下去，还要不要命？”五个人抱作一团痛哭。丁先文哭道：“对谭兴东的话不听不想是不可能的。是呵，我们在这里挨打、斗争，共产党、祖国人民晓得吗？难道共产党真的会让我们的父母挨斗？我最疼爱的父亲，他打日本时受了刺刀伤，现在老了，如果挨斗能受得了？”林学逋则忧郁地说：“我父亲虽说曾经是国民党乐山县党部的官，但他对共产党是赞成的，我参军抗美援朝时父亲支持，还来信鼓励我。再说，共产党的领袖人物又有几个是扛长工出身？”（《厄运》）
1952年4月8日白天，在巨济岛第86战俘营甄别结束。结果是，该营约8600名战俘中，约7472人（87%）选择不回大陆，约1128人（13%）选择回大陆（常成 表10.1）。4月9日白天，将按计划对第72战俘营中方战俘进行甄别。4月8-9日之夜，第72战俘营的反共骨干采取了更为暴力的措施以图吓阻有更多的人表示选择回大陆，包括殴打，割去刺过字的皮肤（沈幸儀《一萬四千個證人》p121），以及围攻将人当众打死和刺死。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当晚，林学逋这个一心归国知识青年成为“活阎王”李大安等人的攻击对象。林学逋的事迹第一次公开出版，是1953年3月31日《人民日报》：我方被俘人员林学普[林学逋]因表示要回祖国，被72联队副联队长李大安用刀子活活割死。林学普临死时还高呼：“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停战后，1953年9月13日《人民日报》又添加了些“细节”：林学甫被特务们刺了三十多刀。在他用最后一口气喊出了他热爱祖国的不屈意志：“毛主席万岁！”之后，就壮烈牺牲在敌人的乱刀之下了。为了恐吓坚决要求回祖国的人。他们在杀死林学甫之后，又扒出了林学甫的心脏，强迫我方被俘人员去“观看”。然后，这些丧尽人性的特务，竟用这颗热爱祖国、坚贞不屈的心，包成饺子来“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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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国战俘、12军文化教员吴均度（化名吴加明）回忆：4月8日晚在第72战俘营大礼堂，突然有人喊：“毛主席万岁！”我心一震，接着一阵棍棒打人声（张泽石《孤岛》p61）。被挟裹去台战俘赵英魁回忆：甄别前夜，想回大陆的都被殴打，在礼堂里我就看躺了两个，一个还动，一个不动的被打死了（《趙英魁口述歷史影像紀錄》p18）。
这些过来人的回忆可以部分与美军在4月9日白天所拍摄的调查照片（张泽石《我的朝鲜战争》p121，常成p254）相对应。照片显示，林学逋左上臂有皮肤被割去，面积12 × 7 cm，应为原先所刺“反共抗俄”字样。美军尸检报告指出：two perforating wounds of the left thorax and left abdomen（左胸和左腹各有一处锐器刺伤），并导致内部大出血死亡，此外头部面部有大量钝器打击伤痕，眼部鼻孔出血等。照片显示林学逋的胸腔和腹腔处的皮肤完整，并无《人民日报》所称“刺了三十多刀”伤痕，尸检报告并未专门提到心脏是否已失去或大血管全部切断，表明法医认为两处刺伤是最主要的。李大安原本是汽车兵，并非杀人如麻的悍匪、杀猪宰羊的屠夫、也无人体解剖学知识，很难相信他只用两刀就能当众熟练打开胸腔、找准心脏位置、切断血管，并且保持林的前胸毫无血污剖痕留下。因此，从当日的照片来看，“剖腹挖心”是恐吓之说，实际并未发生，但李大安据此炫耀和威吓，并且鉴于李大安的残忍手段，当时所有人都相信他确会这么干。本文并非为活阎王李大安翻案，因为他本身暴力杀人并且后来被擒回中国已经得到了处罚，但是客观证据并不支持其“剖腹挖心”所吹的牛逼。目前公开见到的只有1958年对李大安的判决书，如果李的认罪书确实供认“剖腹挖心”之指控的话也不意外，毕竟他自知一死，全盘认下所有指控可省些皮肉之苦。在台湾“《反共義士奮鬥史》編纂委員會”的军宣中也只提到“李大安…拔出利刃，刮下刺在他們臂膀上的肉字，把割下來的肉，血淋淋地吞咽下去”等割字啖肉行为，并未吹称有“挖心”举动。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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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场与林学逋前后被杀的还有张振龙和曹利兴/曹力行（《忠诚》p127）。张（26岁，可能是47军）、曹（27岁）两人的生平事迹没有详细记载，归国战俘也几乎没有人提到他们的生平。三人被杀后，次日晨被搬运至前往甄别帐篷路旁的空旷处。吴均度回忆：“4月9日晨天明开始甄别，我排在队伍后面，靠近礼堂边。昨晚被杀害的林学逋等的尸体就挨在我们身边”。另一名战俘余昌智的描述：“林学逋等三具尸体，光身子趴在土堆上，林学逋口里含着土，鼻子，膀子，肚子上都是鲜血”（《厄运》p301）。赵英魁回忆：甄别现场我因前晚恐惧而不敢明确表达回大陆，再加上已经刺了字，索性就不回去了。
当晚被杀死的有记录的战俘共为5人（常成p255），另外两人为阳文华和石振青/石振清（后文叙述），他们分别在别处被杀。尽管1953年10月5日《人民日报》宣传：“四月八日夜里，就有九十七名中国人民志愿军被俘人员被杀害在‘教堂’里”，但这并不符合美军的收容记录，特别是7000多归国战俘回到大陆后，这5人（林、曹、张、阳、石）是唯一出现在他们集体回忆中的人物，难道剩下的92名都无名无姓无难友无老乡无战友么？
战俘营内反共和亲共两派的斗争实质上是国共内战的延续。即便是甄别之后形成的归国战俘营，理应都是志同道合、义无反顾的进步人士，然而思想斗争、气节斗争依然剑拔弩张。归国战俘营保卫委员李喜尔/李玺尔（540团后勤处担架连指导员，化名李炎汉）称：我们根据确凿证据，先后按照政策，判处17名死刑。有关姓名、单位、职务和罪恶事实及处死经过，归来后我们先后向上级作了详细汇报。有关领导表示，我们的处理，完全正确（吴金峰《安德舍笔记 》）。既然都有详细记录，那太好了，若能看看这些“叛徒”都是何种无耻之徒，对不明真相的党外群众实在具有不可估量的教育意义。李喜尔归国后照样倒了大霉受到迫害，在他1979年上访信中更有一段比较晦涩的自辩：“我回国时带回了36份极为珍贵的资料，都经过营团党委的调查和肯定，但归管处竟私自将这些主要事实删去”（《忠诚》p240）。本文作者翻译一下：这些珍贵资料绝非美军战俘营管理规章SOP之类，实际是36份处决“叛徒”的档案，之所以要保留这些，是因为李喜尔以及地下党党委需要提供证明自己的KPI，证明我们锄了奸、纯洁了队伍，没想到归国后上级把材料收走却没认这些成绩，“功过不能相抵”，反而把干部们纷纷开除党籍、军籍。归国战俘吴春生无法出版的回忆录认为：“战俘营的情况实际非常复杂，我们看到的都是志愿军战俘如何遭到敌人残酷杀害和战俘如何做斗争的一面，其实我方杀死嫌疑分子总数大约有40多个”；这个数字与“36”更为接近，有多例处决有可能不是由李喜尔出手办理建档。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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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想一下，如果当晚李大安等somehow去找了别人开刀，林学逋运气好只受到了一些棍棒相加皮肉之苦，但最终如愿与丁先文、边世茂、安宝元、林模丛、张达这些具有同样背景的难友一样到达了归国战俘营，并于1953年8月之后回到了昌图归管所，他接下来的经历会是怎样呢？还能继续回到四川大学完成剩下的两年本科学业吗？能和父母弟弟团聚、像彭德怀承诺的“参加和平建设事业，并过和平生活”吗？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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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兴东预言的都应验了。张泽石，国立清华大学学业未完成就受派遣赴国统区四川大学卧底做学生工作，从昌图归管所出来后想回去完成学业，新清华说你要重新考，得从大一读起。事实上，张泽石怀的求学梦是想多了：因为档案中的“特务嫌疑”，一度连环卫局掏粪工的职位都嫌弃他。后来张终于如愿当上了掏粪工，“有一次一个孩子故意拿砖头砸进我的粪桶里，溅我一身粪水，大人们在窗户里看了哈哈大笑！在我狼狈逃离时，听到背后的叫骂：臭右派、臭右派” ！边世茂，昌图出来后想回四川大学继续读书，却因被俘问题不许入学（张泽石《我的朝鲜战争》2000）。林模丛，从昌图出来之后发奋考上了四川大学历史系，很快却因政治审查不合格，被开除学籍，党委书记戴伯行宣布："大学是为国家培养合格的建设社会主义人才的学府，你在朝鲜被俘过……经川大党委讨论决定，把你除名回家” （《忠诚》p161）。安宝元，一到昌图“归管处”就被解放军军法处逮捕，原因是他会用英语与美国人交谈，而被俘干部只能干瞪眼故怀疑他通敌。“开除军籍、右倾投降、台湾特嫌”等罪名伴随了他30年，被公检法毒打致残废，共服刑20多年（《战俘纪事续》p
45）。按他自己的话说“这是冤案，毁了我整整一生！”
（《忠诚》p178）。林学逋若回到乐山，他的下场会比他们更惨，因为他有个定罪为国民党“中统特务”的父亲林乔根，并在林学逋壮烈牺牲于巨济岛的同时期、已经被人民政府枪毙镇压。
林乔根，国民党四川省乐山县参议员，国民党县党部书记。其子林学逋参加抗美援朝时，正被人民政府劳动改造，林的大哥林心1948年随国民党空军幼年学校转到台湾，最终退役时为国军空军上校飞行员（《百年名校四川大学》p60）。林家的这些历史反革命背景和台湾海外关系，人民政府当然都知道，但用人之际，先顾不了这许多。林学逋也曾乐观地认为：“我父亲是乐山国民党党部的官员，但他赞成共产党，我参加解放军他是支持的。共产党领导人中，不也有非无产阶级出身的人吗？只要自己信仰共产主义，有为党的利益奋斗终身的牺牲精神就行”（《重围》p312） 。据中国政协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存稿选编:特工组织》p157，“中统在四川文教界的组织及活动”一文中指控，林乔根为三青团乐山分团骨干、国民党乐山县党部执行委员、中统“党网”负责人，曾破坏了乐山很多革命进步组织。由国民党特务、乐山民众自卫总队政工室主任林齐根[林乔根]在《正政新闻》发表过抗拒解放的言论… 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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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高领袖的镇反运动中，林乔根被枪毙。因为他仅是四川数十万隐藏反革命分子中的一个小鱼小虾，具体时间并无可考。后来过了几年，在李井泉的向张献忠学习大运动中，天府之国饿殍遍野，1962年左右林母和弟弟饿死。1982年8月林学逋被封为革命烈士祭入四川大学忠烈祠时，林家在大陆已无人存活，《烈士证明书》和抚恤金竟无人领取（《战俘纪事》p148）。1985年年底大哥林心(他从国军退役后，到美国攻读博士学位，时为美国某大学任教)从美国来信，询问全家包括林学逋的下落。林学逋生前的难友张达代替政府回复，“中国共产党已经给了他应得的荣誉”（《错觉》p218）；还不谢恩。
一个林学逋倒下了，千万个林学逋站起来。罗广斌，是林学逋的四川老乡，红色小说丰碑《红岩》的通讯作者，但由于历史反革命家庭背景不为人民政府信赖。江青定性：“罗广斌是罗广文的弟弟，有人替他翻案，我们根本不理他。华蓥山游击队，根本糟得很，叛徒太多了”。进步青年罗广斌在国民党的渣滓洞里坚持了400多天后出来了，而1967年重庆建筑工程学院学生仔将他带去问话，他只坚持了6天。2月10日上午8时半左右，罗广斌在后勤工程学院的八一大楼三楼卫生间窗台上喊着口号弓身跳下(《四川旧事》p228)。当他的头颅砸在石阶上时，他的怒吼“共产党万岁！”还在教学楼前飘荡。
翦伯赞，与巴金一样同为摧毁胡风反革命集团的文史急先锋：著有《人民日报》1955年5月30日《我揭露和谴责胡风反革命集团的罪行》，《人民日报》1957年10月4日《右派向达、雷海宗、荣孟源在历史学方面的反社会主义活动》，《光明日报》1957年10月24日《向达是怎样反对党对历史科学的领导的》等雄文，翦的笔杆子直接送向达去见了马克思。1968年10月31日，最高领袖点名：“翦伯赞、冯友兰是放毒的，我们对他们就是批。批是要批的，也是一批二保，给他们碗饭吃，叫他们受工农兵再教育”。翦伯赞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好日子到头了，与其像巴金一样赖活着（1968年2月《文汇报》发表长篇文章《彻底揭露巴金的反革命真面目》），不如像琼瑶一样直面去死。1968年12月18日夜，翦伯赞、戴淑婉夫妻两人在家中携手自杀，翦口袋里装了一张遗言，上写：“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万岁！万万岁！！！”（谢甲林《我在北大保卫组处理翦伯赞之死》）。要不是怕半夜惊雷一声 “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岁”会惊动家里的佣人和邻居而寻死不成，翦伯赞会和林学逋、罗广斌一样留下最后的吼声。


贴主:宋阿毛于2025_01_17 11:27:41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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