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起诉莫言谈起
韩进
 
听说有人要起诉莫言，我顿时感觉吃了一大碗苍蝇，并且是刚从茅厕里飞出来的。
我是小学时读《苦菜花》、《牛虻》之类的书，文革开始后，好些年看不到书了，只有《毛泽东选集》，1971时，在高中的学校里，同学们争相阅读《艳阳天》和《创业史》。在无书可读的时代，很像是饥渴到极点时喝盐碱地泥坑里的水。上大学读中文系，这才读了《不能走那条路》。
浩然、柳青和李准这些作家，都曾经红极一时，然而改革开放之后，人们对他们只觉得悲哀，他们的人生价值都浪费了，犹如肥沃的土地长满了野草，杂草。以后他们还有可能重新“辉煌”的可能吗？确实有，若是中国充分实现了朝鲜化，这是很可能的，不过我不羡慕，尽管当作家曾经也是我的最高理想。
把文学政治化，突出政治，小说成为政治的图解，成为政治的传声筒，这是许多政治家的梦想，就像他们总是希望每个人都争先恐后地来舔他们的屁眼儿一样。不过政治风向一变，这种文学就变成了垃圾，这种人也变成了人渣。
我一直遗憾中国至今没有一部作品能真实地反映文革的社会真实，所有的作品都带着政治的底色，没有客观的态度。我曾经动手写过一部长篇小说，想完成这种使命，但1980年之后，认识到文学的历史使命已经结束，就搁置了。
我逐渐明白，把文革真实客观地写出来已经没有必要。后来的人，已经无法理解那个时代，也不想弄明白；现在那些历史书、宫廷剧，都是为现在的政治服务的，目的还是影响现在的政治，那些古人服装是古代的，思想言行却是现代的。想知道文革社会真相的，可以去查资料，查各种回忆录，唯独没有必要看文学作品，因为那玩意儿也都是编的；编得再好你也不相信那是真的，更不相信作者是客观的，更何况追求赚流量或点击率的作品。
现代的人，谁能写出文革时期人们的真实思想和感情态度？
即使你写出了文革时人们的真实状态，又有谁感兴趣、谁能理解得了？
所谓的历史，都是为骗现在的人而编写的，也随着时代的变迁而修改。
在中国的历史学专家中，我特别佩服刘仲敬。我是世界上进入笔迹学自由王国的第一人，直到目前达到这种境界的也仅仅有十几个人。读刘仲敬的文章，对历史人物的评价和介绍，都能与笔迹学根据笔迹洞察的人物内心世界相吻合，这是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由此我倾向于认为，他的历史著作应该是比较可靠的。这是有些题外的话。
莫言的作品，比《艳阳天》之类的书有价值得多，你可以当作旧时代的老照片，虽然模糊，虽然可能有摆拍的做作，总有点真实感。
起诉莫言的人，显然与聂元梓、张铁生和黄帅是同一类。
 
东北的工业产值，在建国前后，占全国的百分之七十以上，现在呢？东北的经济衰败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衰败？我以为根源在人的思想观念。东北人，包括整个北方人，更适宜搞计划经济。文革时期，我的感觉是辽宁省的英雄模范特别多，雷锋、张铁生都名震中华。依附权力，跟风，不在乎正确不正确，只在乎谁说的，谁的官职更大，这种民风，在东北最强，在辽宁省最强。这种民情，不适合搞市场经济，人人都想以权谋私，用权生蛋，当官的总想自己先富起来，老百姓总认为官员才是上等人，根深蒂固。
专制社会里，绝大多数人在绝大多数时间内，是做帮凶，助纣为虐，这是专制统治者强大的根本原因。专制者，一个独夫而已，只因为他能操纵大多数人，胁迫大多数人，所以能立志英明伟大，创造历史奇迹。自私的民族，大多数人出于眼前的私利去做帮凶，而不断觉醒的人就没有了胜利的希望，只能一个个倒在血泊中，前赴后继。
这该死的民风。
2024年3月9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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