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乱魔都 3（小说）

2025乱魔都  （小说）
                                                               3
 
淡而无味、死气沉沉、满目凄凉的日子一天天晃过，各大正能量媒体和新闻联播似乎已风光不再，猥琐地躲在一角自顾自地自说自话。一年一度的元旦，在忽而哪里出了车碾行人的报复社会的恶性事件，忽而那边有人无差别拿刀子捅倒数个行人的又一个恶性报复社会的报道，于人们一惊一乍中，也像个犯错的小孩似的，偷偷在人们懒散而倦怠的眼神下悄然溜走，不留一点痕迹。既便有些人想以通宵达旦伴着觥筹交错，在这特定的日子刻下些许的记忆，然而，由于每天所见的就这几张无精打采的脸，做的就这几样绝非是自己喜欢却又不得不做的事，说的就那几句老掉牙的空话假话牛逼话，听的又都是提不起神的消息，太多毫无新鲜的重复，让人的感觉神经都生出了老茧，使人在木然的无感中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已无视阳光鲜花和阴雨连绵的区别，一天天的日子，就像一天天被无情撕去的日历，没有人会在意会留恋；如同外滩大批守候着想看一眼象征新年新气象的新年焰火，最终却等来像手机上某段大受欢迎的视频被黑屏后一样黑的天空；沮丧和失望，如章鱼揣紧了人们的心，在这黑幕下无言地预示了所谓新年的凶多吉少。
肩负着魔都盛名的上海，从来就是全国的精英和富豪极力推崇和向往的圣地。经济上的繁荣是一个因素，人文素养的优秀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引力；这就解释了全国的男人都想娶上海姑娘做媳妇、全国的女孩都想找上海男人当丈夫的原因。所以，尽管当下全国多地群体性事件层出不穷，包括报复社会的惨案频繁发生，但居住在上海的人们，相较而言，还是显得很有理性、善于把握自己情绪的。
上海人不喜攀比的个性，自是基于保护自己的个性不受干扰为目的的优点。此举又充分体现了上海人独立意识的自我完善为特征，但要做到这一点，却绝非简单如一朝一夕就能成功。得天独厚的地理坏境，文化地域的熏陶，长期的海纳百川，使上海人有着一种原始的特立独行的个性，不因循守旧，不固执己见，所闻所听后，敢说出自己经深思熟虑过的话，这便是上海人能独善其身、鹤立鸡群的最大特色。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是人人都懂的社会常态。身为独子的孙耀军，从小受到权贵家庭的溺爱，使他从小就养成了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的个性。其祖籍在苏北的祖父，在1952年参了军，年底就被划入志愿军踏上了朝鲜的领土。幸运的是几个月后，板门店签订了停战协议，于是，这一个过程，就像是给没放过几枪的他的祖父度上了一层金，不仅自己借光不少，回国后从一个普通士兵几步升级，到最后在上海临近退休时，虽平庸的像一个穿了军装的城管，好事没做多少，坏事却有了一大筐，竟也被荣升至中将军衔。而孙耀军的父亲孙建国借着父荫，与兄长孙兴国先后在北京父亲部队里当了几年兵，又正逢大学恢复开考，颇有经济头脑、又厌倦了部队呆板、枯燥生活的孙耀军父亲孙建国，便对祖父死皮赖脸地缠着要去上大学。于是，祖父的一张纸条，几经转手，终于落到了某大学主考官的手上，结果自是无需多言。而兄长孙兴国退役后进入了北京公安部门，在89.64学运被镇压后，因他持支持学生的态度，也曾参与了当时北京公安系统组织的支持学运的游行，在父亲极力插手下，虽被当局放了一码，党员身份还留着，公安系统是不能干了，被转到了地方上一家国企中做一名保卫科长。这让兄长孙兴国十分不满，忍了半年多点，便下海经商了。尽管表面上他全靠自己，其实懂的人都懂，没有他父亲暗中使劲，他哪会这么一帆风顺的？但在父亲与兄弟孙建国先后迁入上海，孙兴国又干了几年，突然就出国定居了。这是后话。
登上大学门槛的孙耀军父亲孙建国，由此接触、埋头于经济学，并以当时优异的毕业成绩，进入了金融业，在北京一家银行工作。没过多久，随祖父支持邓小平镇压89.64的他，23岁的孙建国就被提升为某银行最年轻的行政副科长，两年后，孙耀军父亲迎来了双喜临门：工作上升为正科级；生活上终于抱得美人归：与一直暗恋的大学同班同学秀秀步入了婚房。遗憾的是，三年之后，孙耀军父亲和秀秀就好来好散了。原因，一是秀秀没有性快感，所以没性需求；新婚开初，因有新鲜感的支撑，秀秀还能接受孙耀军父亲正常的性需求，在得知秀秀亲口告诉自己缺乏性快感之后，孙耀军父亲也曾勇敢地面对面子上的难堪努力过：在当时性用品商店全国泛滥之际，他买了不少为提增秀秀性快感的性用品，只是最终还是无功而返。二是秀秀无法怀孕，经几家妇科诊断出的一致病因，是秀秀的卵子天生异常，无法纠正根治；这意味着秀秀将终身无孩。或许，这终身不孕的无情结果，才是压垮他对秀秀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初闻此不幸消息，秀秀曾痛苦过，流泪过；身为女性，没有人能剥夺她做一个母亲的荣耀和因此带来的天伦快乐。然而现实的残酷，容不得拒绝与否；接受和面对，是早晚的事；与生活中无法躲避的晴雨风雪一般。要么在哭哭滴滴中自怨自艾，抱怨终身；要么想明白了以坦然真诚的笑容美化每一天的生活，自己快乐，他人也开心。对此，烧的一手好菜的秀秀，很满足孙耀军父亲的夸奖；所以，见到孙耀军父亲有爱吃的菜肴，就偷着从书上、电脑上用心学。因为她总想着在性事上对孙耀军父亲的亏欠，能在饮食上给予弥补；只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是她的一厢情愿：此快乐是代替不了彼满足的。
因此，当秀秀经历了孙耀军父亲几年来对自己的感情，从热烈，到平淡，到失望，最后到厌烦之后，在一个春夏相交之夜，秀秀在家做了几道孙耀军父亲最爱吃的菜肴，开了一瓶结婚时朋友送的一对茅台酒中的一瓶，与孙耀军父亲对饮了起来。
酒过三巡，秀秀对孙耀军父亲便笑着坦言了：“今晚从你的眼神和表情上，是不难看出对我今天的举动充满疑惑的。其实也没什么，这还不是你我两人之间最后一顿饭；但我想，为了尽早解脱你日益严重的压抑情绪，也为了我自己尽快能摆脱对你的歉疚，我俩，还是好聚好散吧。你说呢？”
秀秀的沉着冷静，是她遇事一贯的风格，这一点，孙耀军父亲是完全了解并熟知的。但在对待双方多年的感情事上，竟还能如此把握自己的情绪，作为一个女性，这真出乎孙耀军父亲意料之外。说实话，分手的想法，他不是没有过，但总囿困于有愧自己的初恋，还有就此放弃秀秀，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相处的几年，秀秀除了性事上的不足外，对自己的照顾、体谅，以及迁就顺从，完全称得上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合格的妻子；再从面相和身材上看，秀秀更是一位秀丽、端庄、凹凸有致的漂亮妻子。
有时孙耀军父亲在情欲难耐之际，也曾想通过出轨，来解决生理上的急切需要，但放不下银行行长的身段是其一，凡事开头难，缺乏勇气迈出第一步是其二，尽管秀秀无性快感，但每次在他难以抑制，对秀秀做出某种暗示的时候，秀秀总会努力模仿A片上女人的做法，翻着花样想着让自己达到最大的满足，这是其三。
相互融洽的性生活，真的那么重要吗？这个问题，在多次与秀秀做爱时，秀秀毫无反应却一味迎合的样子，他的心里就得到答案了。他与秀秀的做爱，不叫鱼水之欢，他就像在河边陆地上的一条鱼，总是在自我蹬踏。
但此时面对秀秀直截了当、开城布公的分手提议，还是把孙耀军父亲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想否认自己今天有什么疑惑的神情，毕竟，他与秀秀晚间的对饮，并非第一次。虽然间隔的时间，无可否认的在确定秀秀天生无法生育的事实后，明显拉长了许多；而每次又都是秀秀主动为营造性爱氛围的一次次迎合，却又在自己一次次的敷衍中不欢而散。故说对今天秀秀的做法自己没表露出丝毫的疑惑，任谁都不会相信的。而作为一个男人，畏畏缩缩不敢直面问题，总以“慢慢会习惯，慢慢会好的”来逃避现实中的不快，尤其是一改往常乐观向上的精神面貌，使家里的笑声日见稀少，反倒充满了一种无以言说的压抑和阴森森的味道。这一点，他自己都清楚，何况细腻有加的秀秀了。只是事情摊牌的主动权，被秀秀拿去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因此秀秀的问话，让他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这事…再等等…吧…，或许……”他眼望别处，支支吾吾说道。
“你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你我都舒畅吗？”秀秀逼上了一句。
“问题是…这…这样对…对你，太不公平了。”孙耀军父亲低头用充满爱怜的语气说完，抬眼看着秀秀，眼神中却没有一丝自责之意。
然而，秀秀却没料到孙耀军父亲竟会说出这么暖心的话，顿时眼圈泛红了起来，连忙把头扭向一边。“别这么说。…是我让你失望了。”说完，秀秀端起小酒盅，对着孙耀军父亲提议道：“唉，说这些已没什么用了，来来，再干一杯。”
孙耀军父亲顺从地举起小酒盅，迎向秀秀高举在空中的小酒盅，轻轻碰了一下就迅速离开了，仿佛就如最近晚间在睡眠时，一不小心触碰到了对方身体某个部分，双方马上会自觉远离一样，俩人几乎同时喝空了小酒盅。接着是孙耀军父亲手握着小酒盅低头不语，不复以往，会马上给秀秀的小酒盅斟满；秀秀则举筷夹了一只虾仁送入了嘴里，无声地咀嚼着，不像从前，会先把孙耀军父亲爱吃的鱼肚或辣子鸡丁什么的夹入他的菜碟里。
二个月后，孙耀军父亲和秀秀三年刚出头的婚姻，宣告结束。事又凑巧，同年底，孙耀军祖父随军调防到上海，隔年，孙耀军父亲孙建国追随祖父调往上海任某银行任副行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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