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拜登总统在 2022 年 2 月 22 日就乌克兰日益严重的危机向全国发表电视讲话时，对俄罗斯的行动表示愤慨。前一天，弗拉基米尔·普京政府承认乌克兰的两个分离主义地区——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为独立国家。他还宣布向这些领土部署俄罗斯维和部队。 “普京认为谁以上帝的名义赋予他们在属于邻国的领土上宣布新的所谓国家的权利？”拜登抨击道。 “这是对国际法的公然违反。”
这是一个有效的指控。然而，人们必须要问：俄罗斯的行动与 1999 年美国及其北约盟国对塞尔维亚的行动有何不同？当时，一个本应纯粹出于防御目的而建立的联盟对一个甚至可以说没有对任何北约成员国采取侵略行动的国家发动了为期 78 天的进攻性空战。袭击造成数百名塞族平民丧生并摧毁了该国的基础设施。在这次袭击结束后，北约领导人迫使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政府将塞尔维亚科索沃省的控制权交给国际控制。尽管莫斯科有疑虑和不情愿，但联合国安理会通过了这项毫无良知权力转移的决议，联合国（主要是北约）“维和人员”进入执行西方的命令——就像俄罗斯“维和人员”现在部署到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以执行克里姆林宫的命令一样。
这两件事之间的相似之处应该会让现任西方领导人不那么底气十足。而且，北约那个违反国际法的行为并没有以侵略战争、科索沃从塞尔维亚的管治权分割以及占领军的部署而告终。九年后，西方列强进行了一场令人膛目的操作，以允许科索沃完全独立。科索沃想宣布从塞尔维亚正式独立，但这样的举动将面临俄罗斯（可能还有中国）在联合国安理会（UNSC）的否决权。华盛顿和大多数欧盟国家组成的特设联盟公然绕过联合国安理会，批准了普里什蒂纳的独立宣言。俄罗斯领导人强烈抗议，并警告说，西方未经授权的行为在国际事务中开创了一个危险的、破坏稳定的先例。华盛顿驳回了他们的抱怨，认为科索沃的情况是独一无二的。负责政治事务的副国务卿 R. Nicholas Burns 在 2008 年 2 月的国务院简报中明确提出了这一论点。他坚持认为，由于情况独特，西方的科索沃政策对其他种族分离主义局势没有开创先例。美国立场的狂妄和不合逻辑都令人叹为观止。
西方列强很快发现，仅仅说他们在科索沃的行动没有开创先例毫无效用。仅仅几个月后，俄罗斯就证明了这一点。克里姆林宫利用与格鲁吉亚的军事冲突来加强格鲁吉亚两个地区南奥塞梯和阿布哈兹的分离，并批准俄罗斯对这两个实体的实际控制。乔治·W·布什政府谴责克里姆林宫的行为，华盛顿的北约盟国也是如此。但是，正如俄罗斯无法对北约在科索沃的行为做太多事情一样，西方大国（没有对俄罗斯发动战争）对莫斯科干预格鲁吉亚的事情也无能为力。
科索沃的先例在 2014 年再次困扰美国，当时克里姆林宫加强了在克里米亚半岛的军事存在，并用它来“监督”克里米亚投票脱离乌克兰的公投。这一步是俄罗斯吞并半岛的前奏。华盛顿的反应比在莫斯科分裂格鲁吉亚领土后更加愤怒。在新闻发布会上，美国总统巴拉克奥巴马愤怒地表示，不能允许俄罗斯重新划定“枪管下的欧洲边界”。他没有费心解释美国和北约为什么没有对科索沃这样做，新闻媒体通常的阿谀奉承的成员也懒得问。
现在，随着克里姆林宫对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举动，科索沃的先例又再次困扰着华盛顿及其北约盟国。即使是科索沃占多数的阿尔巴尼亚人想要与塞尔维亚分离，以及贝尔格莱德对该省的粗暴对待证明北约的干预是合理的，这也让支持者陷入了困境。俄罗斯官员可以使用类似的理由来证明他们在乌克兰东部的行动是正当的。
毫无疑问，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许多（可能是大多数）居民憎恨基辅的亲西方政权，不想生活在它的控制之下。如果没有俄罗斯的军事支持，近八年前开始的叛乱可能无法持续，但叛乱者的抵抗心理是真实而深刻地存在的。乌克兰东部地区在语言、宗教和经济方面与该国西部地区不同。东部居民的主要语言是俄语而不是乌克兰语，他们的宗教是东正教而不是罗马天主教，他们的经济重心是与俄罗斯有广泛贸易联系的重工业，而不是与中欧和西欧有主要贸易联系的轻工业.
多年来，这些差异造成了严重的紧张局势。毫无疑问， 这两个地区是2010年当选的亲俄总统亚努科维奇的政治基盘。乌克兰东部深深地怨恨基辅的亲西方示威者，是他们借助于来自美国和一些欧盟政府有力的支持非法推翻了他们的政府。于是， 顿涅茨克和卢甘斯克的叛乱很快接踵而至。
人们可以提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即分离（甚至随后与俄罗斯合并，如克里米亚）对这两个地区来说是合理的。然而，克里姆林宫目前的举动确实进一步破坏了国际法并破坏了全球体系的稳定。
国际社会对这种情况需要制定和履行一套具有一致性的规则。华盛顿和其他北约国家不能坚持严格尊重国家的领土完整和边界的神圣性，而是依据其本身的政策在类似的情形中实行截然相反的标准。在处理科索沃问题时，北约列强正是这样做的。而这种不假掩饰的虚伪不断地回来困扰着他们。
转自《国家利益》杂志网站
Ted Galen Carpenter 是卡托研究所国防和外交政策研究高级研究员，也是《国家利益》杂志的特约编辑，着有 12 本书和 950 多篇关于国际事务的文章。